租赁市场这块蛋糕上已经有太多人染指了？

随着本区航空公司在全球市场上迈向主导，灵活的飞机出租商取得辉煌的盈利。各飞机出租公司正以亚洲为未来增长中心点，与此同时，越发激烈的竞争正压缩收益空间。

by 首席记者包乐天 (TOM BALLANTYNE) 

October 1st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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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0年前，全中国430架出租飞机中，只有22架属于中国的飞机出租商。 Read More » 今年1月，在1.235千架以中国为基地的出租机队中，有583架飞机为大陆控股的飞机租赁商所拥有。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中国活跃的飞机出租商的总数。航天金融焦点小组组长及香港经济发展委员会运输业工作小组成员Dewey Yee上月告诉东方航讯：“中国有很多飞机租赁公司，最近的数字是60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香港已把它争取这个市场分额的努力变为官方行动：它在7月修改了有关的税项基准并通过了立法程序。香港要在这个盈利丰富厚、2017年全球总值2250亿元的飞机租赁业中分一杯羹。

新税基的意图是令香港成为一个真正能与全球飞机租赁巨人都柏林，及稍次一级的新加坡和天津特别经济区作竞争的参与者。

Dewey Yee是这个业界的资深从业员，也是爱尔兰Aergo Capital Limited董事局的特别顾问。他说，中国大陆飞机出租商的整体数字的确大，但很多只有一或两架飞机在手上。“在未来几年，这个行业里很多出租商可能会经历大幅度的整固或停滞，”他说。

“很简单，我们有太多人在沙盘里，玩具数目不够，没有足够的利润让大家都赚钱，”他说。

民生银行商业航空飞机租赁部门总裁Wang Fuhou同意Yee的观点。Wang在近期上海举行的一个会议上向出席代表说“这是一个高度专业、需要国际融资，及技术密集的业务。我相信我们将看到很多参与者退出，或受困于业务问题而被迫退出。我们不需要这么多 (中国) 飞机出租商，”他说。

飞机租赁及融资平台Novus航空资本公司行政董事汉尼·库斯巴日 (Hani Kuzbari) 说，中国飞机出租商之间的竞争对租赁业飞机的要素及回报都做成严重压力。“流动性创纪录地高，而回报创纪录地低。从行业周期的角度看，我们很接近或甚至已经过了顶峰了。”

另一方面，据报某些中国出租商向他们的潜在航空公司客户说，“无论我们的对手开什么价，我们就按那个价打5%到10%折扣给你。我们肯定能给到你这个。”

Yee在香港说，不仅出租费率受压，“他们互相给对方压力，抢占市场。所有大号都在尽力尽快扩张，”他说。

“他们有大量的钱，他们有低廉银行贷款。新参与者仍在加入中，如代表机构投资人及私人网络投资人的资产管理人，前者要的只是收益，能拿到投入的3%、4%或5%就很满足了。所以，对的，中国这些出租商承受着很大盈利压力。”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悲观，这个行业也不仅是中国一个市场。驻香港的Avolon亚太区主管西门·韩森 (Simon Hanson) 是不悲观的一个。Avolon上年被海航集团其中一个部门渤海航空以76亿元收购，成为全球第3大出租商。他说这只是一个行业周期，应对周期不是新鲜事。

由中国人控股后，Avolon以100亿元购入以美国为基地的CIT出租公司。收购后，公司的机队从200架扩展至今年月30日的921架。公司簿上包括已承诺的订单。

韩森问：“风险是什么？这个行业的风险倾向于我们不能预见的外部风险，目前看到的情况我想应该是地缘政治方面的。我们会关心全球各种不同环境及潜在的不稳定。至于这次周期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肯定不会。”

“那么多资金涌入，会不会改变了这个行业？可能吧。环球大量的流动性可能会减弱了飞机金融周期效应，但我疑心这正是我们没有思考过的冲击，而这个冲击将改变行业的方向。”

“某个程度上我们正接近那个临界点了，但很难确实看到它到底几时出现。过去多个周期我们都熬过来了，我们深信飞机租赁是个好的长期投资。”

毫无疑问，在目前无论是地缘政治或其他原因的环境下，出租率遭到打击。欧洲AviaAm Leasing的最新数字显示，与一年前同季度相比，今年第2季度飞机出租费率有下行趋势。普遍同意，亚洲尤其中国是侵蚀费率的强大力量。

与前12个月相比，窄体机A319-100及B737-300、400及700的租费率各下跌4.94%、2.61%、3.57%及4.71%。波音737-800的租率急挫10.62%，空客320-200的租率则升3.84%。各机型的回报也大幅下降，B777-200ER跌32.90%、空客330-200/300各跌11.32%及9.59%，波音777-300ER跌6.98%。

大量新加入者闯进飞机出租行业不足为奇。全球接近42%的机队来自出租飞机，比率还在上升中。在一个被西方出租商主导的行业中，中国银行、机构及个别全球投资人自然热切于在这根盈利丰厚的行业分一杯羹。

以新加坡为总部的中国银行中银航空有限公司是这个行业里的一个长期参与者。其余海南航空母公司海航集团、交通银行 (BOCOM)、中国民生银行及国银航空金融租赁 (CDBALF) 都是近期通过他们发展迅速的旗下子公司加入行业的参与者。

他们的目标是在中国的各航空公司，但也逐渐在全球交易，后者传统上是西方出租商的天下。中国本地政府，包括西藏及厦门政府，及各保险商也各自成立了租赁部门，并得到政府刺激增长措施的支持。

交通银行金融租赁高级副总裁李如说，这些趋势加剧了对客户及合资格的高级职员的抢夺。他说：“盈利率每年缩减，租金下降，但购置飞机成本每年仍然上升。”要注意到的是，在中国，很多出租商只租飞机予国内航空公司。

当谈到中国大陆，全球出租商有理由受到中国航空公司的吸引。Avolon策略主管迪克·福斯伯格 (Dick Forsberg) 在5月公布的一份名为“丝与钱之乡 ── 中国航空市场分析”报告中，说中国是世界最大出境旅客的来源地，并突显其影响。2016年有超过1.2亿中国人前往国际目的地。

报告说：“今天，150家航空公司从82个中国机场提供国际服务，每年在1200对对口机场运营80万个航班。从2010年以来，中国国际客运一直以每年14%增长，2016年乘客达到1.26亿名。”福斯伯格预测，在未来10年中国各航空公司将需要逾3千架飞机，其中已下订单的少于一半。这些对出租商都是令人高兴的消息。

这也是香港立法通过宽松的飞机出租商新税率基准的主要原因。新税法的税率为8.25%，是现行企业税率的一半。

那么，要把专业员工从都柏林吸引过来，有多难呢？两相比较，前者比香港空气更清新，生活成本更低，生活质素更好。

Yee说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有些公司如Avolon及GECAS及其他已经在香港落户。GECAS及都柏林的AerCap是唯一两家比Avolon更大的出租商。

但这不是在哪儿成立办事处的问题，他说。“重点是把特定目的平台 (SPV) 移到香港司法管辖区。很多公司设在爱尔兰的主要理由是，因为爱尔兰与好些国家的税务条约，爱尔兰的SPV给你双重征税优惠。”

“由爱尔兰SPV平台上租飞机给第3方国家，在这方面爱尔兰有70或80个相关税务条约。由于有这些协议，预扣税率较低，在6%到7%或8%之间。如果没有这些条约，租费收入预扣税率会高至15%到20%。”

Yee解释说，对那些从香港出租飞机到中国的公司，以前中国大陆的预扣税率是7%。新加坡及爱尔兰是6%。

“[香港]政府把双重征税即条约税率下调到5%，比新加坡和爱尔兰还要低1%。涉及到的款项很大的时候，1%是个很可观的差别，”他说。

“但是，在其他与新加坡和爱尔兰有双重征税条约的国家中，与我们也有条约的少于一半。香港政府也认识到这情况，正就这点和这些国家磋商中，尤其涉及到飞机租赁业。事实上，近期签订的一些条约比新加坡和爱尔兰的都优惠。”

对此，中国飞机租赁集团控股 (CALC) 亦同样乐观，其首席执行官潘浩文 (Poon Ho Man) 向东方航讯说，政府决定推行专用税基以发展香港的飞机租赁业，对业界是个好消息。

他在一项声明中说：“香港具有成熟及稳健的金融基础设施，一个相对透明及简单的报税程序。它将驱动经济增长并产生涟漪效应，对香港的就业以至在全球的竞争力都有好处。”

与此同时，CALC主席陈爽 (Chen Shuang) 在上月公司发表周年业绩时说：“CALC正在努力成为一家为全球客户提供飞机解决方案全程价值链的公司。我们有优良的地位在环球捕捉可观的商机。”

潘说，CALC将在今年年末交付20架飞机，同期公司的机群有110家航空公司客户。他预期从2020年开始每年接收40架飞机，其中一半将租予中国以外的客户。

7月，公司订购了50架B737MAX，总值按标价是58亿元，将在2023年前完成交付。2014年，CALC落实购入价值100亿美元的A320机。潘说：“我们希望在香港成为国际飞机租赁枢纽的发展上担当一个角色。我们相信这个税则修订将令香港赶上新加坡及其他飞机租赁枢纽，并与它们展开竞争。”

香港能否做到，有待观察。香港法规中有一个相关条款，要求出租商以香港为其中央管理及控制地点，换言之，出租商的行政人员及高层管理人必须主要在香港行使他们的日常决策权力。

要取得香港低税基好处的外国公司不能通过其在香港的分支机构运营。全球估计有约60%的飞机出租商为爱尔兰公司所控有，其管理也基于爱尔兰。这些公司中有没有人会把他们的总部移到香港？

在这点上，Avolon是个有趣的例子。它现在由中国人控有，但它似乎没有意图把总部办事处从都柏林迁往香港。韩森说，它在香港、上海和新加坡都有办事处，但这些地方的工作人员都是“业务上的员工”，负责维护航空公司及银行客户的关系，或交易业务。

他说：“我们有一个日益壮大的本地法律职员队伍，为我们的交易编制文件。我们的律师和我们的贸易及航空公司客户都来自同一个司法管辖区，我们觉得这样很有帮助。”

“但是业务核心在都柏林以外，我们每天以视频会议和电话在不同层面与客户保持联系。这就是这个行业的工作模式。主要都是把业务集中到全球枢纽都柏林。”

“然后，我们发觉我们面对这样的形势：我们要不要把爱尔兰多年投资及培养才建立起来的环境在这里复制？很明显，香港和新加坡目前正研究这个方法。”

“从Avolon的角度，我们在这里因为我们需要保持和客户密切联系。这里是增长的来源，我们因应给这里提供资源。”

有意思的是，韩森说由中国人控股不意味着较容易在中国租出飞机。“我们和其他人没有分别，得努力与对手竞争航空公司客户，哪怕客户是海航的属下航空公司，也同样是个竞争过程。所以，我们还是按一向的模式干我们的，跟其他出租商一样敲门口找客户。”

爱尔兰可能对它的新飞机租赁对手施以反击，香港对这个可能性不可忽视，否则实属不智。上月，爱尔兰会计师行BDO爱尔兰税务董事安吉拉.费林明 (Angela Fleming) 警告，新加坡及香港正采取行动进入中国的 [飞机租赁业]，尤其在新加坡宣布把现行的飞机租赁制度推展至2022年，香港把新税规通过成为法律。

“亚洲市场可观的增长为爱尔兰带来大量商机。与此同时，这些司法地区加入竞争，要在飞机租赁市场上分更大的一杯羹。对这些威胁我们不能漠视，”她说。

“飞机租赁市场对爱尔兰具有巨大价值，我们不容许自己在这方面得意自满。”

她敦促爱尔兰政府寻求方法吸引及保留高度熟练及专业的人士，后者无疑是飞机租赁市场的基石。爱尔兰新总理最近暗示将有税项减免，这对租赁市场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

Avolon的韩森说：“亚洲是个增长迅速的市场，未来发展潜力良好。中产阶级在增长中，世界60%的人口集中于此。把它的飞机渗透率和欧洲北美成熟市场相比，这个地区有大幅增长的空间。我到今天还是像16年前刚到的时候那样激动。”